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市场需求侧的低迷。根据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的数据,2024年冷链物流年需求总量达3.65亿吨,同比增长4.3%。冷链物流的总收入为5361亿元,同比增长3.7%。此外,2025年1月份的仓储指数回升至52.5%,显示出消费需求的持续回暖。截至2024年12月,物流业景气指数达到53.1,环比上升0.3个百分点,标志着一个强劲的增长势头。预计到2025年,食品冷链物流业务总需求量约为1.92亿吨,同比增长约4.35%;食品冷链物流服务企业总收入约为2799.4亿元,同比增长约3.84%。需求增长远低于供给扩张速度,导致供需剪刀差持续扩大。2024年,我国冷库求租量为1759.53万立方米,同比增长16.51%;冷库出租量为3653.71万立方米,同比增长33.44%,供需剪刀差进一步拉大。
进口食品结构变化,也加剧了冷库需求的下滑。商务部对欧盟进口猪肉实施临时反倾销措施,裁定欧盟公司的倾销幅度为15.6%~62.4%,这将进一步减少进口肉类对冷库的需求。中国是全球最大的猪肉生产国和消费国,长期以来的猪肉供应以国内生猪屠宰为主,进口猪肉作为补充调剂。但随着反倾销措施的实施,进口猪肉数量可能会大幅下降,对冷库需求产生负面影响。
3.运营效率低下与成本高企:盈利难题待解
冷库行业面临着运营成本高企和盈利能力不足的双重挑战。传统冷链作业效率偏低,人工依赖度高,数字化应用滞后。冷链运营成本通常远高于常温物流,具体而言,固定成本投入如冷库建设、冷链车辆采购等,以及变动成本如能源费、维修保养费等,使得整体运营成本高出常温物流30%~40%。此外,由于需要维持低温环境,货损情况也较为严重,可达5%~6%。服务模式同质化严重,价格战频发。仓储、运输等环节协同不足,难以满足新零售、生鲜电商等新业态的精细化需求。
能耗成本是冷库运营的主要负担,占运营总成本的比例高达31%~37%。冷库作为高能耗的产业,其低碳目标就是把食品存储和流通环节的单位能耗指标降到最低,以最经济的成本完成农产品从“最先一公里”到餐桌的过程。然而,许多老旧冷库缺乏节能技术和设备,导致能耗成本居高不下,进一步削弱其盈利能力。
根据最近的市场调查,北京地区部分公司的冷库租金在过去一年中持续下降。例如,1平方米的日租金已经从一年前的4.5元降低至目前的3.5元甚至3元,降幅达到22%。这一趋势反映了当前市场供需关系的失衡。据某数据研究院数据,截至2024上半年,北京冷库的平均租金跌到1平方米1天3.3元,而在平谷马坊物流基地已经达到1平方米1天2.5元的价格。西安东郊的冷库租金现在相对较低,达到1平方米1天2.5元;山东临沂的冷库甚至宣称一级标准冷库的租金仅为1平方米1天0.5元;在武汉,某些市场则出现0元入驻冷库的情况,只需负责装卸;而在上海,冷库租金也降至1平方米1天1.5元,这并非罕见现象。
资产回报率低下,导致大量冷库在生存线上挣扎。据不完全统计,在抖音平台发布的信息中,近半年就有超过20座冷库倒闭或转让,原因主要是食品厂、水果店、花店等倒闭,使冷库设施遭弃置。近两年倒闭的冷库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小型冷库居多,资金实力较弱,缺乏竞争力;二是大多设备老旧,无法满足现代化冷链物流的需求;三是管理不善,一些冷库在运营管理、客户服务等方面存在不足,难以吸引和留住客户,参见表1。租金价格持续下跌且回弹无期,单纯依靠冷库租金收回投资已难以为继。
4.饮食结构差异与冷链需求变化:东西方差异与预制菜崛起
中国与欧美国家的饮食结构存在显著差异,这一因素亦对冷库需求产生重要影响。中国居民消费习惯以鲜肉、鲜活农产品为主,与欧美的冷冻食品主导的消费模式有本质区别。根据2018年的数据,美国人均速冻食品消费量为84.2千克/年,是中国人均消费量的8倍;日本的人均消费量为22.5千克/年,是中国人均消费量的2倍多;而中国人均速冻食品消费量为10.6千克/年。这种饮食文化差异意味着中国对冷冻仓储的需求本质上低于西方国家,盲目照搬西方冷库发展模式是不符合中国国情的。然而,一些协会和政府部门为夸大中国冷库人均拥有量较低的现状,忽视国情、饮食结构等关键因素,一味与欧美日进行对比,这种做法显然值得商榷。
预制菜产业的兴起,正在改变冷链需求结构。预制菜已经在冷链技术不断迭代的基础上,获得更长的配送半径以及更久的保质期。根据权威机构的预测,到2026年,中国预制菜市场规模有望达到10720亿元。预制菜业
务对冷链基础设施的多功能,如仓储、分拣、配送等提出更高需求,要求冷库具备多温区组合+温区灵活可变的功能,从而达到预制菜更高标准的运营要求。这对传统单一温区的冷库提出挑战,需要冷库进行技术改造和升级。
产地冷库季节性利用问题突出。产地冷库基本上“用3个月、空9个月”,利用率极低。这是因为农产品具有强烈的季节性和区域性特征,产地冷库在收获季节可能满负荷运转,但在其他季节则大量闲置。这种季节性特征导致产地冷库的投资回报率较低,难以维持可持续运营。更为关键的是,产地冷库会大幅削减销地冷库市场的需求,若无法全面评估全产业链冷库的需求与供应,这种供需抵消的现象将持续存在。
法律法规缺失,也是冷库应用不足的重要原因。相比于发达国家有严格的冷链物流标准和强制要求,中国的冷链物流标准体系尚不完善,执行力度不够,导致许多食品企业为避免成本增加而不愿意使用冷链服务。“断链”“伪冷链”等问题突出,与此相关的产品质量安全隐患较多。这导致对合规冷库的实际需求下降,大量本应通过冷链流通的食品转而选择常温物流或“伪冷链”方式。
行业发展路径与解决方案
1.全国性规划与结构调整:构建三级冷链物流网络
为应对冷库市场过剩问题,国家层面需依据《“十四五”冷链物流发展规划》进行顶层设计和规划调整。该规划旨在到2025年初步构建一个覆盖城市乡村、联通国内外的冷链物流网络,并计划建设约100个国家骨干冷链物流基地,以满足日益增长的市场需求。基本建成以国家骨干冷链物流基地为核心、产销冷链集配中心和两端冷链物流设施为支撑的三级冷链物流节点设施网络。